2015年4月27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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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農場農民年收入30萬背後的農墾經濟


















黑龍江農場農民年收入30萬背後的農墾經濟






農墾區土地實行承租制,種地大戶達千餘畝,豐收帶來高收入;基礎投入仍顯不足

10月18日,60歲的趙景餘走在田間。趙景餘和兩個兒子耕種著80多公頃地。 A20—A21版攝影 本報記者 吳偉

在農墾區,一戶耕種幾百畝土地的現象比較正常。

劉貴夫把農業直補表述為“白給”,因此被稱“白給哥”。

自曝“一年收入二三十萬”,黑龍江農民劉貴夫最近被廣泛關註和質疑。事實上劉貴夫不是普通農民,他是國營農場的職工;他體現的不是普通農業狀態,而是農墾經濟。

在黑龍江農墾區,實行特別的土地政策,土地並不按人頭分配,而是承租制,並且相對地多人少,職工可大面積租地機械化耕種。在糧價上漲背景下,耕種大戶實現“高收入”。

經過糧價從賤到貴的歷史,農場土地從分散到相對集中,職工耕種土地多少不等。如何分配土地面積,成為農墾區基層官員正面臨的一個問題。

一側是晨風卷起蘆葦黃色的波浪,一側是望不到邊的翻過的黑土地,幾公裡遠處,黑龍江湯原縣境內,梧桐河靜靜流淌。

梧桐河農場,黑龍江農墾系統114個農牧場之一,屬於國傢戰略儲備糧基地。10月18日,穿行在農場的田埂上,劉貴夫興致勃勃。

這名49歲的梧桐河農場職工,因為“上瞭新聞聯播”,最近成為當地“焦點人物”。

此前,10月7日,劉貴夫對著央視的電視鏡頭說,他承包約500畝地,靠種地一年輕輕松松掙二三十萬元,另外國傢還“白給”好幾萬的農業補貼。

劉貴夫的這段話引來很多網民質疑,不少人認為他是“托兒”,還給他取名“白給哥”。

劉貴夫則稱自己說的數據是算過賬的,“30萬是保守估計”。

18日這天,走在田埂上,出租車司機、24歲的何峰,神情有些恍惚地看著侃侃而談的劉貴夫。

稻田裡,劉貴夫的兒子劉巖龍在收割機駕駛室向何峰打招呼。何峰跟劉巖龍是小學、初中同學。何峰初中時輟學打工,如今買瞭輛小車在場部跑出租。

何峰傢隻有4公頃地,這在梧桐河農場中幾乎算最少的。早些年種地不賺錢,何峰傢放棄瞭一部分承包權,“那時哪能想到種地也會發財”。

“劉四輪子”務農

農墾區的“大鍋飯”體制結束後,全面推行傢庭農場,劉貴夫從那時開始種地

劉貴夫習慣自稱是“1連”的人,還會說自己“在18連隊還有地”。“連”、“連隊”,這些稱呼還沿襲著黑龍江農墾人的習慣。

1947年,第一批復轉軍人,在“北大荒”建立瞭第一批機械化農場。“北大荒”的第一次大規模開發,則是上世紀50年代中後期由王震率領10萬復轉軍人進行的。

當年,除糧食生產外,農墾大軍還擔負屯軍備戰的職能。農墾分局被稱作“師”,農場被叫做“團”,各個隊就叫“連”。

梧桐河農場黨委書記張學鋒介紹,梧桐河農場的歷史是從1950年開始的,開荒者主要是“勞改犯”。

今年66歲的張桂森是3隊職工。3隊當年叫3連,主要是“政治犯”,張桂森的父親曾被押解於此。1965年,農場向國營農場方向改造,張桂森從河北搬來與父親團聚。當時有許多“刑滿釋放者”自願留下。

張桂森記得,那時從天南海北趕來的年輕人匯聚於此,和他傢一樣,在梧桐河落戶紮根。

昔日的軍人與“犯人”如今在村頭碰在一起,偶爾還互相打趣,“當年還是我押你過來的”。

根據公開的數據,至1985年,先後有14萬復轉軍人、5萬大專院校畢業生、20萬支邊青年、54萬城市知青和大批地方幹部,以及無數黑龍江農民開赴“北大荒”。

1978年,16歲的劉貴夫,隨母親從佳木斯遷入梧桐河農場定居。記憶裡,那時“窮,窮得叮當響”。

後來劉貴夫借錢買瞭輛小型農用車,在場部跑運輸。那是1982年,農用車是稀罕物。劉貴夫在傢排行老四,人們給他取個綽號,叫劉四輪子。

當時普通職工一天收入幾塊錢,劉貴夫一天賺10幾塊,農忙時甚至日進100多。

1985年,是黑龍江農墾史上的一道“分水嶺”。“大鍋飯”體制結束,墾區全面推行傢庭農場制度。

這一年,梧桐河勞改農場的建制被取消,成立國營農場,隸屬黑龍江農墾總局寶泉嶺管理局。

劉貴夫也在這一年開始種地。在他的記憶裡,之後的十來年,種地不怎麼賺錢也不賠錢。農閑時,劉貴夫就開著“四輪子”到場裡拉活兒,貼補傢用。

從虧本到國傢“白給”

糧價偏低的時期,出現大規模棄租現象,部分土地向種地能手、“大戶”集中

一直到2005年,劉貴夫傢還隻耕種六七公頃地,“又不掙錢,要那麼多地幹嗎?”

距離梧桐河農場50公裡外,是新華農場,與梧桐河農場同屬寶泉嶺管理局。10月24日,該農場宣傳部部長任長江回憶,上世紀90年代末本世紀初,糧食價格偏低,還不及現在的一半,種地普遍不賺錢甚至賠錢,黑龍江農墾區土地退租現象蔓延。

據國傢糧油信息中心黑龍江省中心2001年的數據,當年水稻收購價約在114元/百公斤,約合0.57元/斤。

何峰傢的地,就是那個時期棄租瞭一部分。

10月19日下午,梧桐河農場,67歲的退休職工付守倉回憶,那時候一年到頭下來,生活費都攢不夠,有的戶基本生活還要靠貸款,有人直接棄地打工去瞭。

黑龍江農墾總局下屬《農場經濟管理》雜志社副主編楊勁回憶,那幾年中國曾增大進口糧食的數量。

那個時期,農場幹部、種地能手以及積極分子,按農墾上級單位要求,接過被棄租的土地繼續耕種。此時期,還接收農場外的農民承租土地。

任長江等五六個幹部,一共被分到瞭約50公頃耕地。一邊做農場的相應工作,一邊要種地。

梧桐河農場黨委書記張學鋒說,當年耕地被規模棄租,使得部分土地向種地能手、租地大戶集中。

到2004年,“虧本種地”的情況,有瞭好轉的跡象。

這一年,中央“一號文件”宣佈,用五年時間逐步取消農業稅,增加對農業的投入,實施直接補貼政策。實際至2006年,中國已提前在全國范圍內全部免除農業稅。同年,又在糧食直補基礎上實施對種糧農民的農資綜合直補政策。

梧桐河農場政研室鄭雪峰提供的數據顯示,今年該場對每畝耕地的直接補貼為13.17元,綜合直補為39.23元,二次補貼為3.12元,良種補貼為15元,每畝總共補貼70.52元,折合每公頃土地補貼1057.8元。

對於劉貴夫,意味著一年能拿到農業直補3.5萬元,也就是他說的“白給”的。

梧桐河農場黨委書記張學鋒認為,國傢“白給”這部分,相當於農業生產的“穩定劑”,如果沒取消農業稅不進行直補,農民仍然難以通過種地賺錢,也就仍不願種地。

2005年,劉貴夫留意到瞭農業直補的新聞。琢磨瞭一下,他把“四輪子”賣瞭,換回一堆農業機械。2005年,他快速擴展承租土地的規模,提升到近30公頃,後來又擴展到30多公頃。

而在種瞭幾年地後,新華農場的任長江歇瞭口氣。這個時期,按上級要求,農場機關幹部全部退出承租的土地。

土地不按人頭分配

農墾區土地不按人頭分配,有錢的可以多租地。但要按農場要求標準耕種

“劉貴夫大概算我們農場10%左右的包地大戶。”梧桐河農場黨委副書記陸海軍說,在黑龍江農墾系統中,劉貴夫的承租面積,算中等偏上。

10月14日,《農場經濟管理》雜志社副主編楊勁介紹,農墾區現行的土地政策,與傢庭聯產承包有所不同。

農墾區土地不按人頭平均分配,沒錢不租,有錢可以多租。土地不能隨意耕種,種什麼由農場確定,並且要按農場要求標準化種植。

楊勁認為,這使得農場職工承包大面積土地,搞跨區承包成為可能。

農場的合同是每年一簽,每年初,農場職工通常以傢庭農場為單位,與農場簽訂租賃合同。按慣例,對於上年的土地承包者,來年擁有對原耕種面積的優先續約權。

根據梧桐河農場提供的數據,該農場共有27萬畝耕地,職工人數4000多,人均耕地67畝,約4.5公頃。以傢庭農場為單位,承租面積5公頃以下的約占20%,5至15公頃的約60%,15公頃以上的約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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