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17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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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不易:伊拉克大選前後的利益紛爭


















民主不易:伊拉克大選前後的利益紛爭






盡管時快時慢,但伊拉克的一切仿佛是按“時間表”運行的。尤其是和時下的利比亞、埃及、敘利亞正在上演的無序相比。

2011年12月18日,距離這一年結束還有兩個星期的時候,最後一批美軍撤離伊拉克,進入科威特。美軍完成瞭美國總統奧巴馬反復保證的“嚴守撤軍時限”的承諾。

把時間往前推,8月,美軍作戰部隊脫離戰鬥啟動瞭正式撤軍計劃。

2010年3月中下旬,325位伊拉克議會新當選議員們選舉出瞭總統、總理。

3月7日,伊拉克舉行議會選舉,伊拉克人迎來歷史上第一次由選民直接投票的選舉。這被視為伊拉克人真正開始掌握自己命運。

美軍撤離後伊拉克士兵在街頭巡邏。鐵絲網、水泥掩體成為伊拉克人生活中的一部分。 (AHMAD AL-RUBAYE/東方IC/圖)

選舉,一個不錯的起點

26歲的穆斯塔法·薩巴赫在一傢西方公司設在巴格達的辦事處從事翻譯工作。對於已過去兩年的那次選舉,他至今記憶猶新,“起碼,我們有權利投出自己的一票。盡管最後當選的人也許不是我們想要的,但我們畢竟發出瞭聲音。”他說。

那是一次順利得超乎想象的選舉。選舉成功的原因部分得歸功於薩達姆。拜薩達姆常年重視教育投入所賜,伊拉克選民整體素質較高,在沒有國傢暴力威脅的情況下,素質高的選民不會輕易為人左右,即使是恐怖組織的襲擊也不行。

選舉結果,沒有一個陣營獲得超過半數的議席,前總理阿拉維、現任總理馬利基和總統塔拉巴尼這三方所控制的議席數分列前三位。阿拉維陣營僅比馬利基陣營多出一席。民主的第一波就是競爭的白熱化。

選舉過後,與很多剛剛走入民主階段的國傢類似,有關舞弊的傳聞甚囂塵上。甚至有人指責說,控制政府資源的馬利基一方多印瞭數十萬張選票作弊。壓力之下,負責選舉組織工作的獨立高級選舉委員會在投票次日對選舉進行瞭重新計票,一個多月後的2010年4月19日宣佈選舉結果有效。所有的舞弊指控均被宣佈為查無實據。

在伊拉克,投票是件可以讓人失去生命的事情。投票日前夕以及當天,“基地”等恐怖組織在伊拉克全國發動多起襲擊,試圖阻止人們去投票。

2010年3月3日,最嚴重的一起恐怖襲擊發生在迪亞拉省首府巴古拜,兩枚汽車炸彈致使33人死亡,55人受傷。

薩巴赫回憶,投票日當天,在他投票的選區——巴格達曼蘇爾區,一枚炸彈導致3人受傷。一名輕傷男子在用沾滿鮮血的手投完票後才去醫院。薩巴赫說:“鮮血染紅的選票,成為這個投票日給我最深的印象。”

並不是所有伊拉克人都像薩巴赫一樣為選舉歡喜。年過半百的遜尼派人士會懷念薩達姆時代沒有自由但有保障的生活。遜尼派穆斯林,在伊拉克的人口比重不足30%。薩達姆時期,他們在住房、醫療、教育等方面都享受優厚的福利,可謂伊拉克的幸福族群。

53歲的媒體工作者賈邁勒·艾哈邁德甚至說:“民主制度與伊斯蘭教義不合。伊斯蘭教義規定的很多行為守則,要求人們服從長者和智者的意志,多年形成的傳統在看得見的未來,不可能改變。”

這讓人聯想起尚在混沌中的埃及與利比亞,對伊斯蘭有瞭解的人都沒有為獨裁的結束而急於歡呼,都在觀望,民主的急雨,究竟能澆灌出怎樣的花朵?

伊拉克特色的茶館議政

薩達姆倒臺後,穆塔納比街沙赫班達紅茶館裡的辯論聲大瞭起來。

穆塔納比街位於巴格達城東,長約600米,寬約3米,以十世紀伊拉克詩人穆塔納比的名字命名。奧斯曼土耳其統治時期,巴格達省政府位於這條街上。上個世紀初,這裡漸漸成為知識精英的聚會所。

起初,街道的兩側開瞭很多小書店,接著,在書店外的街面上自發聚集瞭一些販賣舊書刊的商販,最後,逐漸形成瞭在巴格達乃至全伊拉克赫赫有名的舊書市場。

有句阿拉伯俗語說:“什麼樣的書才是好書——開羅人寫,大馬士革人出版,巴格達人閱讀。”巴格達人具有喜愛讀書的傳統,同時又和其他阿拉伯國傢民眾一樣嗜好飲茶。

在這條街上,不僅可以找書,還可以欣賞街道兩側奧斯曼土耳其風格的米色矮樓,逛累瞭,就到穆塔納比街盡頭的沙赫班達紅茶館小坐喝茶。由於茶館聚集的都是文化精英,茶餘難免把盞清談,逐漸形成瞭茶館議政的文化現象。

沙赫班達茶館於1917年開業。那一年,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結束瞭對伊拉克的統治,英國軍隊占領巴格達,將伊拉克納入其殖民體系。從那一年起,巴格達的知識精英在沙赫班達茶館舉行“政治沙龍”,為國傢和民族的前途議論風生。這逐漸形成瞭傳統。在那一時期,茶館議政的主題是“獨立”、“反殖”。

在薩達姆時代,沙赫班達的茶館文化也未中斷,議論的關鍵詞變為“民主”與“自由”。薩達姆的秘密警察經常“光臨”茶館,一些發表反政府言論的知識分子隨後被投入監獄。於是,有一個時期,茶客們將話題轉向瞭文化和體育等軟性話題。

不過,即便是在政治高壓下,仍會有人在沙赫班達茶館出沒,散發匿名材料,抨擊薩達姆。

薩達姆政權倒臺後,“美國撤軍”和“馬利基政府”成為沙赫班達茶館當然的主題。美軍的行動,奧巴馬關於伊拉克的表態,馬利基政府如何擅權但不辦實事,美軍是否應該留下……都會激起茶客們的眾聲喧嘩。

巴格達大學學生加尼受夠瞭美軍的存在,他隻要在茶館都會毫不忌諱發表自己的觀點,“是的,美軍應該離去。過去這些年裡,總是看見他們的車輛滿街跑,直升機在我傢上空飛過。我受夠這一切瞭。”

加尼認為,沒有任何國傢的國民喜歡看到自己的國傢被別國占領,尤其是視尊嚴為生命的阿拉伯人。他甚至表示懷念薩達姆統治時期,“至少那時我們有尊嚴,沒人看不起我們”。

63歲的什葉派學者佈爾汗算是加尼的“同盟”,老人傢的觀點鮮明——美國方面聲稱留駐伊拉克是為瞭幫助伊拉克進行安保,但其實,美軍恰恰是造成伊拉克安保危機的因素。

佈爾汗說:“他們(美軍)對武裝組織拉一派,打一派。打擊反對占領的武裝組織,又訓練、支持親美的武裝組織。而且,他們的存在為武裝組織實施恐怖活動創造瞭借口。”

遜尼派的商人優素福·阿比德持不同意見。他認為,美國人走瞭,可能會有別人來填補空白。“我們的鄰居,好比伊朗……”他說。

阿比德代表著為數眾多伊拉克遜尼派民眾的想法。他們擔心,伊拉克政府和什葉派的伊朗太過接近,將來會導致伊拉克政局被伊朗所控制。而美軍的存在,則可以對伊朗起到制衡的作用。

現在,常常有不同政治派別的“宣傳手”在沙赫班達茶館,散發反對馬利基總理所領導政府的宣傳材料。宣傳材料指責馬利基政府行政效率差,腐敗現象嚴重,應當對伊拉克目前糟糕的安全形勢和經濟形勢負責。

“宣傳手”們腳步輕捷地在茶客間穿行,並不多話,但一陣一陣聲浪伴隨著茶客對小冊子閱讀而被激起。

伊戰爆發8年後,伊拉克知識精英不僅在穆塔納比街和沙赫班達茶館,他們在更廣泛的空間,能夠自由地發出聲音。然而,這樣的自由空間籠罩著新的陰雲——“恐怖主義”。

沙赫班達茶館的茶客多數不願公開姓名,即便講也不願講出全名。他們主要擔心會成為恐怖分子的襲擊目標。

2007年3月,穆塔納比街遭遇炸彈襲擊,導致近30人死亡,另外數十人受傷。死者中包括沙赫班達茶館老板哈吉·穆罕默德的兩個兒子。

那次恐怖襲擊事件後,伊拉克政府短暫封閉瞭穆塔納比街,直到一年後的2008年才重新開放。

那次恐怖襲擊的前後,哈吉·穆罕默德都經常收到恐怖組織發來的威脅信,要求他停業,聲稱茶館業務與伊斯蘭教義沖突。

之後,茶館改全天營業為上午半天營業。原因是,午飯後,在穆塔納比街執勤的軍警陸續下崗,容易造成安保空虛,為恐怖分子實施襲擊提供機會。

另外,茶客也擔心,有恐怖分子混跡在茶館中,一旦他們的相關言論與恐怖組織觀點不一致,也可能為發表言論者帶來危險。因此,為防止被恐怖分子盯上,熟悉的茶客之間雖然交流起來毫不避諱,但和陌生人交談時他們都十分小心,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份與姓名。

民眾的聲音必須被聆聽

在距離沙赫班達茶館大約十分鐘車程的自由廣場,民眾集會已經成為每個周五禮拜日的常例,讓人聯想起開羅的解放廣場。這在薩達姆時代是不可想象的情形。

46歲的媒體工作者夏蘭·祖拜裡說,在薩達姆時代,人們無權說出自己的想法;現如今,人們可以說出自己的任何想法,但當權者並沒有真正地聆聽。

目睹民主在伊拉克兩年的運行,祖拜裡和其他聚集在自由廣場的人們開始意識到,民主,其實與政府架構無關。正如同,君主制並不一定意味著獨裁。伊拉克人相信自己已經擁有瞭符合民主制度的政治架構,但也相當清楚,距離一個真正的民主社會,還十分遙遠。

其實,薩達姆政權同樣具備符合民主制度要求的施政架構。總統薩達姆與國傢部委之間,設立瞭有二十多人規模的國務委員會,薩達姆兼任委員會主席。按規定,國傢大政方針應由國務委員會采取民主集中制的原則協商決定。

而實際上,薩達姆在委員會中說一不二,所謂的民主集中制,完全是走過場與橡皮圖章的作秀。

今天,伊拉克在選舉基礎上建立起內閣總理負責制,但種種圍繞權力和利益的紛爭,讓人感到,這仍是完全與民主無關的角力。

2010年11月的議會選舉,實際上成為庫爾德人、馬利基領導下的什葉派力量以及阿拉維領導的“伊拉克名單”團體三方瓜分政治利益的談判桌。最後,馬利基勉強獲得組閣權,保住總理位置,但為瞭妥協與平衡,新政府竟設立多達46個部長職位,以滿足各路勢力的權力需求。

龐大的官僚系統永遠與高效或廉潔無緣。馬利基在最關鍵的國防部長、內政部長與安全部長3個職位上,遲遲不肯做出任命,把住核心權力不放。惡果是導致國傢安全形勢不穩,據非官方統計,2011年伊拉克全國平均每天發生14起恐怖襲擊事件,首都巴格達更是每天都在爆炸與槍聲中度過。而美軍撤離後,伊拉克治安形勢進一步惡化。遜尼派和什葉派之間的教派沖突也漸露端倪。

庫爾德人、馬利基陣營與阿拉維陣營三方杯葛造成政治上互不信任,有時呈現令人啼笑皆非的場景。

2011年6月份采訪巴格達省省長拉紮克,就出現三重保安的奇景:庫爾德人槍手負責院墻外警戒,阿拉維派武裝人員負責院墻內警戒,馬利基派武裝人員負責隨身防護(拉紮克屬於馬利基派)。隻有各派均派出安保人員的情形下,才能確保政治人物的人身安全。假使某派安保人員缺位,該派的武裝人員就可能作為襲擊者向安保對象下手。這就是伊拉克政治亂象的一角。

除瞭“安全”與“效率”,“電荒”是另一個可能引發恐慌的議題。伊拉克正在利用一年中難得的涼爽的日子,加緊謀求解決電力短缺問題,比如與外國企業合作建造發電廠,向鄰國伊朗和敘利亞買電,還采取優惠政策,發展私營發電機。

等到漫長的夏季來臨,巴格達的驕陽足以燃起民眾的憤怒。

有關電力部長侯賽因·沙赫裡斯塔尼涉嫌貪腐的傳聞一直不絕,甚至幾度傳言馬利基已經將其免職,過後總理辦公室又出面辟謠。多數民眾認定,電力部門不作為,電荒實乃人禍。

回到自由廣場,人們的訴求貼近一個民主社會的標志,人們有發出聲音的權利,但還缺少一個重要的標志——這樣的聲音有沒有得到聆聽,能不能得到尊重。

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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